百家讲坛《潇洒飘逸的魏晋风度》高二9孟泓辰
犹记余秋雨先生《山居笔记》中的评语“中华历史,数风流者,魏晋人物晚唐诗。”的确,有那么一个时代,它是中国历史上政治极混乱,社会极痛苦的时代,却又是思想上极繁荣,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情感的时代。这个时代就是魏晋。在这样特殊的历史时空里,有一群鲜活生动的士人,他们风流率真,极具个性,以其通脱高迈的人格精神代表了旷世的魏晋风流,化作遥远的绝响。于是后人将这种名士身上独具有的风度、气质、光环称之为“魏晋风度”。
其实魏晋风度作为一个学术概念,最早是由鲁迅先生于1927年在广州一次题为《魏晋风度与药与酒之关系》的著名演讲中提出,先生将魏晋士人因政治黑暗和心灵痛苦而表现出的种种奇言行称之为“魏晋风度”。此后,学术界受其影响,在人文社科研究的多个领域都使用了这一概念,使得魏晋风度几乎成了魏晋文化精神表示形态的代名词。一般来说,国家统一,社会安定的时代才会产生思想的活跃与繁荣,而国家动荡分裂,经济停滞则不利于思想文化的发展。然而,介于汉唐统一帝国之间的魏晋魏晋时期,在经历了长期的分裂与动荡之后,思想文化领域却在文化史上呈现出一个灿烂辉煌的局面。被誉为“中国自先秦百家争鸣之后又一黄金时代”“东方的文艺复兴”。今天,本人就从魏晋时期的历史背景,名士的风度品藻,药酒玄谈,独特的“啸”,文艺审美等多个典型的方面,对魏晋风度进行介绍与分析。
一 竹林七贤--- 任诞放达的魏晋名士
竹林七贤,虽名不及屈原,李白广传,声不及秦皇汉武远播,然以魏晋名士代表之形象,据史坛,震文坛,霸玄坛,历时千年而不衰。魏晋风度中最动人的一幕大概就是竹林七贤的行为状态,他们啸聚竹林,过着充满文学与艺术气质的隐居生活,是一群老庄哲学的践行者。隐逸避世,历来都是古代文人超越世俗和躲避现实的一种有效方法。孔子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如果个人的理想在现实社会中无法实现,就归隐大自然。因为大自然中没有尘世嚣杂,没有官场污浊,一个人的高洁之志能够与之发生共鸣。山水怡情往往与隐士思想有关。嵇康阮籍不满于司马氏篡位,又目睹统治集团的阴险残忍,倾轧杀伐,他们藐视标榜明教和封建礼法的虚伪,崇尚老庄学说,清静自然,率真无为的生活方式。具体表现在行为上,他们纵酒放诞,诋毁礼教,愤世嫉俗,开创魏晋传士旷达任诞的风气。任诞,就是任性放纵“竹林七贤”亦是时代的精英,左右着时代的精神审美,给时代注入新的活力。
u 康将刑东市,太学生三千人请以为师,弗许。康顾视日影,索琴弹之,曰:“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时年四十。海内之士,莫不痛之。帝寻悟而恨焉。
---《晋书·嵇康传》
u 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世说新语·容止》
u 阮籍嫂尝还家,籍见与别,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辈设也?”
u 阮公邻家妇,有美色,当垆酤酒。阮与王安丰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其妇侧。夫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
u 阮籍当葬母,蒸一肥豚,饮酒二斗,然后临诀,直言“穷矣② !”都得一号 ,因吐血,废顿良久。
---《世说新语·任诞》
嵇康,相貌奇伟,风度翩然,人惊为天神。性格恬静超然,不拘于世俗。文采卓绝,每有诗文传出,人争相阅读。擅长清谈,穷极玄理,达到幽深玄远的境界。擅长音律,尤其古琴,一曲广陵散名震乐坛。嵇康是曹家的女婿,这个身份就是个禁忌,何况此人对于司马氏持不合作主义,有名的事例就是司马家的亲信而且还是嵇康好哥们的山涛,在司马昭的授意下举荐嵇康为官,是一个掌管人事大权的职位,可以说很瞧得起他,但他却写了一封绝交书拒绝,很不给面子,还说要非汤武而薄周孔,弄得司马昭十分生气。其次,他还把司马家的亲信得罪了,钟会去拜访他,他在柳树下打铁自顾自的,就问了一句“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混搭了一句“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打狗要看主人,嵇康偏不买账。晋书嵇康传和裴注《魏氏春秋》都提到钟会因为嫉恨嵇康而怂恿司马昭将他杀死。但嵇康是曹家女婿,持不同政见,得罪司马家及其亲信。又是大名人,临死前还有三千太学生为他呼吁,司马昭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钟会只是加上了一个小砝码。钟会后来谋反而死,是定了性的坏种,所以史学家把罪过都加在他的头上。
阮籍,比嵇康大十四岁,比王弼大十六岁,比夏侯玄小一岁,何晏被杀时他已经四十岁了,论年龄应当被算在正始名士一辈,然而却是竹林名士的代表人物,新一代清谈家的理趣和人格风貌都以他为典型。众所周知,礼教对男女间的接触防范很严,比如叔嫂间不能对话,朋友的妻子不能见面,邻居的女孩儿不能直视等等,成文不成文的积攒了一堆。中国古代的男女关系,一涉及到感情,向来只有归结到婚姻问题上去,此外就大多无所谓两性的感情。比如中国古典小说里写爱情,喜剧的结尾就是结婚,悲剧的结尾就是结不成婚或者婚姻破裂。及时写婚外恋,也是以肉体的结合为依归。柏拉图式的爱恋几乎没有。直到清代曹雪芹《红楼梦》中才有宝玉和妙玉隐秘的情感纠葛,近乎于柏拉图式(宝玉和黛玉虽然是干净的,但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结婚)。阮籍却在这点上展示了中国传统两性关系上罕见的发光的品性,十分动人。内心淳至,才能君子坦荡荡。礼法岂为我辈设邪?说得多么自信,自矜,这种鄙夷世俗礼法居高临下的贵族精神气质和口吻,孔孟之流瞠乎后矣。
二 药与酒--- 魏晋士人的身体观
前面讲到,魏晋风度中的崇尚饮酒,与竹林七贤有关。而名士服用五石散养生,在魏晋之前就存在,但它在社会上大规模流行,与玄学家何晏有关。何晏名声很大,和王弼一样都是天才少年,玄学的奠基人之一。他喜欢研究老子和易经。至于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那真相就很难调查。因为他是曹氏一派的人,司马氏比较反感,对他的历史记载就往坏了写。因此产生很多传说,有人说何晏的脸上是抹了粉的,显得很白。又有人说他本来就长得白,不用抹粉。究竟何晏脸上有没有抹粉呢,我也不知道。
但他有两件事我是知道的,第一,他喜欢空谈,是空谈的祖师。第二他喜欢吃药,是吃药的祖师。
五石散是一种毒药,也叫寒食散,是何晏吃开头的。汉朝时,人们还不敢吃,何晏大概将药方稍微改变了。五石散大概是这五种药构成;石钟乳,石硫磺,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现在也不必细细研究他,我想各位都是不想吃的。从书上来看,这种药是很强大的,人吃了能转弱为强。那时候五石散的传播就跟明清时的鸦片毒流差不多,从吃药与否看有钱与否
何晏身体不好,他有钱,吃起来了,大家便跟着吃。但除此以外,《世说新语·言语》中也有这样的记载:“何叔平云:服五药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可见,除养生治病以外,忘掉身体在世的悲剧性,与形而上的精神境界相通,才是魏晋文士服五石散的终极目的。
u 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字,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
u 诸阮皆能饮酒,仲容至宗人间共集,不复用常杯斟酌,以大瓮盛酒,围坐相向大酌。时有群猪来饮,直接去上,便共饮之。
《世说新语·任诞》
魏晋人士的尚酒,也与此有关,是“麻醉自己和避开别人的一种手段” (《中古文学史论》王瑶)。他们通过酒对身体的催化,或在沉醉中忘其痛苦,或使得精神得到激发与升华。饮酒狂欢,忘掉恐惧与痛苦,是行乐观念的一种反应。“张季鹰纵任不拘,时人号为江东步兵。或谓之曰:卿乃可纵一时,独不为身后名邪? 答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及时一杯酒。(《世说新语·任诞》)”魏晋风度中既有魏晋人士对残酷现实和生命有限性的回避,同时也包含了对人生的积极寻求和建构。酒能够麻醉自己,避开别人,也就是逃避现实的痛苦,但忘掉的同时也意味着个体化自我的消解,而进入与生命本体相融合的境界。如果说服五石散与何晏关系密切,那么魏晋人士中最有名的酒徒就是刘伶和阮籍,二人将魏晋风度与酒的关系演绎的最为生动。《晋书·刘伶传》载,刘伶“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还有阮籍在居丧时的狂饮,诸阮与猪同饮等等。从意图上看,这些行为是以放诞不拘的方式表达对世俗礼法的蔑视,不仅解除了礼法的限制,还有身体、自我存在等一切有限有形的东西。刘伶的一句“死便埋我”便是对身体的超越,之后将自我升华为一种更高的存在。
三 旷世风流的挥麈者---盛极一时的清谈
魏晋六朝清谈与名士是相始相终的,魏晋名士没有了,清谈也就消失了。剩余典籍在,指点到今疑。留下了许多绘声绘色的记录,使得我们能窥到当时的盛况。才思高妙,精通玄理的名士们,奋掷麈尾,相互谩骂,到天晚了,忘记吃饭,饭菜中落满了麈尾掉落的毛。这就是当时热热闹闹的清谈。然而,这些挥麈者早已消失了,消失的那么遥远。唐,宋之后连清谈的道具----麈尾也失传了。
近现代人往往顾名思义,把麈尾理解成与马尾,拂尘一类的东西,或者在古代绘画作品见到它也不认识,把它当成扇子一类的东西。《辞海》1979年版麈尾一词的解说是:“拂尘,魏晋人清谈时常执的一种拂尘。”台湾大辞典也把它解释成拂尘一类,定义错误。其实,麈尾从外形上来看,犹如一片大树叶,下部靠近柄处则常为平直状,翼用长豪插制,他有点像古代的羽扇,但不是。外形与拂尘天差地别。更重要的是,拂尘是侍女等下人侍候主子时拿的东西,而麈尾则是领袖群轮的标志物。东晋王导说过:“谁谓质卑,御于君子。”麈是一种大鹿,麈尾摇动,可以指挥鹿群的行动方向。清谈名士手执麈尾,也是以士林领袖自居了。所以陈后主用白玉造了一个麈尾,认为当时配拿他的只有清谈家张讥,把他送给张;所以魏晋大名士王濛病危时,在灯下不停地把玩麈尾,回首前尘,感慨不已。王濛死后,另一位名士刘惔把麈尾放进王濛的棺木里随葬。一代玄学大师用一饼麈尾随葬,应当是最好的纪念方式。反过来,一代枭雄石勒出身微寒,执掌大权以后,贵族出身的王浚送他一柄麈尾,石勒把它挂在墙上,对它下跪而不敢当。“麈尾是王谢家物,汝不可捉此自随。”阎立本画《历代帝王图卷》,給江东之主孙权手里安上麈尾,企图在孙权的领袖身份上增添文雅色彩,可见麈尾在显示人的品质地位上的重要作用了。
挥麈辩论,日以继夜,如痴如醉,六朝人士视清谈为人生一大快事。谈论的内容是什么呢?不免要提到清谈来源于东汉末年的清议,东汉末年政治混乱,宦官把持政权,朝中文臣聚在一起分析政治,探讨国家命运。魏晋时期社会动荡,老庄玄学盛行,文人名士觉醒等多个因素遂生出清谈这一朵奇葩。这时期的清谈,冷峻严肃的科学精神已取代了汹涌澎湃的政治热情,求知求真的理性思考取代了去恶求善的正义呼唤。衣冠南渡之后,清谈蜕变为一种名士必须具备的修养,一种展示名士风度、才智的方式。内容也多涉及道家学说,宇宙哲学,人物品评等方面。有许多经典的辩题譬如“有无之辨”,人性善恶,圣人有无情感等等。永嘉之乱,大批士人举族迁居江南避乱,把从东汉到西晋养成的老庄之风引入了江南。这就是历史上的“玄风南渡”(衣冠南渡),而江南一带佛学兴盛所谓“南朝三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玄风与佛教发生碰撞,六朝人士结合佛学思想精神重新评价玄学,重新反思历史,构成了江南士林新的清谈主题和精神生活的基础。
u 僧意在瓦官寺中,王苟子来,与共语,便使其唱理①。意谓王曰:“圣人有情不?”王曰:“无。”重问曰:“圣人如柱邪?”王曰:“如筹算,虽无情,运之者有情②。”僧意云:“谁运圣人邪?”苟子不得答而去。
【注释】①唱理:领头提出义理。 ②筹算:筹码,计算的用具。
参与清谈的当然是名士,而其中的卓荦者则称为名胜。所谓名胜,名即名辨,胜即胜负。(这场清谈以王修为主方,僧意为客方,正面申述当时一个热门哲学论题--圣人有无情感。僧意为客方,)向主方发难质疑。在此之前,何晏,钟会等人主张圣人无喜怒哀乐,而王弼主张圣人同常人一样,也有情感。在王“唱理”就是论述圣人无喜怒哀乐后,僧意诱导王修,一再肯定圣人无情,然后冷不防抛出一句“圣人如柱邪?”的诘难。试问圣人如果像柱子一样,岂不成了僵尸一般,没办法,王修只能被动的将圣人比作筹算,筹算当然没有感情,但在人的操控下可以演变数理。王修以为自己说得巧妙,殊不知已经酿下大错。道家认为,天地自然都是无心的,无心当然无情,圣人只不过是领略到这一层的人。所以,当僧意抛出“谁运··?”这致命一击,王修只能无言以对,高树降帜。
清谈在当时是大行其道,广受欢迎的。诚如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史》所说的,六朝人士崇拜的名流,首推当时的清谈领袖。《世说新语》等典籍记载,支遁,许询开讲时盛况空前,可以说是学术明星,支遁在祗园寺清谈时,高坐讲坛,麈尾挥动,咳唾珠玉,情理畅达,在座一百多人,进入痴迷的状态。《卫玠别转》河东卫玠聪颖卓绝,少知玄理···位子三道,平子三倒。名士清谈是不折不扣的时代特征。值得深思的是,自从清谈面试之日起,对它有误解的人大有人在。桓温如洛曾言“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墟,王衍等人不得不任其责。”思想毕竟只是思想,不是政治家的实际运作,不是经济学家的制定政策,不是军事家的取胜韬略,不能要求思想对那摩多事情负责。世说新语记载,王羲之曾对谢安说,现在四海战乱纷纷,应当人人努力报效国家,那种虚谈不切实际,妨碍政务,恐怕不值得提倡。风流宰相谢安犀利的反问道:秦人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谈致患邪?真真是一语中的。
四 从“沈腰”到“看杀卫玠” ---纤秀清癯的时代审美
爱美是人的天性,论语里就提到过子夏谈论人体的绘画之美。此后,对于女性美的描写塑造,在文学作品,绘画艺术中层出不穷,而关于男性美的记述却甚为少见。到了魏晋六朝,风气陡然加盛,就连女性,也一改从前的含蓄矜持,公然主动地欣赏男子之美。潘安“掷果盈车”就是典型的反映。曹操使崔季珪(声姿高畅,眉目疏朗)代替自己见匈奴的使者,也是爱美之心的体现。世说新语中关于风度仪表的篇目比比皆是,共同特点是以没如自然事物的外观体现出卓绝高妙的内在品质和潇洒通脱之气。用语玄虚优美,不仅体现外在的漂亮,也能体现内在的风度。
n 时人目王右军:“飘如游云,矫若惊龙。”
n 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n 王恭美姿仪,人人爱悦。或目之云:‘濯濯如春月柳。’
刘惔目桓温:“眼如紫石棱,须作猥毛磔,孙仲谋、晋宣王之流亚也。” 《世说新语·容止》
这样的评议,充分表达了当时士人所追求的内在的,本质的脱俗的审美理想,风靡一时的是苍白,清癯,纤弱,摇摇欲坠的病态审美观。沈约身体不好,每天只能吃一顿饭,六月天还要超火炉,盖棉被,不然就会病倒。不仅如此,苍白的面容也会在社会上大受欢迎,在这样一种病态审美观念的支配下,男色猖獗在一定程度上成了时代特征。
卫玠从豫章至下都,人闻其名,观者如堵墙。玠先有羸疾,体不堪劳,遂成病而死,时人谓看杀卫玠。
《世说新语》
晋人这种清癯苍白,摇摇欲坠的审美观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之后几百年的审美,男色审美也在南朝梁达到极盛。娈童诗也成为梁朝诗文中常见的题材。
n 南朝梁·刘遵《繁华应令》
n 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曼脸若桃红。挟弹雕陵下,垂钩莲叶东。腕动飘香麝,衣轻任好风。幸承拂枕选,侍奉华堂中。金屏障翠被,蓝帕覆薰笼。本知伤轻薄,含词羞自通。剪袖恩虽重,残桃爱未终。蛾眉讵须嫉,新妆近如宫。
五 “俯仰独悲伤”---暗夜的悲鸣
借酒消愁,任性驰骋,作为魏晋名士超越世俗,追求自由的表征,生动地反映了个体与社会的冲突与对抗,正如魏晋风度的本质里也充满了矛盾与苦痛。频繁的改朝换代与杀伐倾轧,艺术思想与政治经济的不平衡,如此潇洒不群飘然自得的魏晋风度却产生在充满动荡、灾难、血污的时代。因此,相当多的情况是,无论表面上多么放诞不羁、潇洒飘逸,内心却是极为忧虑与痛苦的。
正如前面提到的,魏晋时期的一大特点频繁的王朝更迭,战祸不已,一大批世族门阀头面人物卷入残酷异常的上层政治斗争的漩涡。从黄巾军起义前后“徐(干)陈(琳)应(易)刘(桢),一时俱逝”,高平陵政变何晏等被诛,到陆机“华亭鹤唳不可复闻”,嵇康“广陵散于今绝矣”….一大批文学家,哲学家,政治家,诗人相继被杀戮而死:孔融,何晏,嵇康,二陆,潘岳,范晔,王衍,郭璞,刘琨,谢灵运.....这是一份惊人的名单。于是对生存死亡的重视、哀伤,对人生短促无常的感慨、喟叹,从东汉到魏晋,从门阀贵族到下层人物,在相当的一段空间与时间里弥漫开来,成为整个时代的典型音调。
u 人亦有言,忧令人老。
嗟我白发,生一何早 。 曹丕《短歌行》
u 存者忽复过,亡没身自衰。
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 曹植《赠白马王彪》
u 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阮籍《咏怀》
u 门有车马客,驾言发故乡。
念君久不归,濡迹涉江湘。
投袂赴门涂,揽衣不及裳。
拊膺携客泣,掩泪叙温凉。
借问邦族间,恻怆论存亡。
亲友多零落,旧齿皆凋丧。
市朝互迁易,城阙或丘荒。
坟垄日月多,松柏郁茫茫。
天道信崇替,人生安得长。
慷慨惟平生,俯仰独悲伤。 陆机《门有车马客》
他们的情感实质是处于一种异常复杂的矛盾状态之中,外表尽管装饰的洒脱不凡,内心却强烈的执著于人生,藏存着惊恐,忧虑,痛苦。这构成了魏晋风度十分深刻的一面。
结 尾
魏晋风度一词,最好地形容了魏晋文人的时代精神和社会风貌。魏晋名士行为上超越明教世俗的怪诞与思想上崇尚恬淡自然、潇洒飘逸的精神之美,淋漓尽致地展现了特定历史背景下人格的张扬,彰显了理想与现实、自由与道德、个体与社会的冲突与对抗,在历史的长河中为知识分子留下最光辉、最张扬、最个性鲜明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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